一只家养的蜥蜴变色龙,在随主人穿越美国西部旅途的过程中意外被颠出车外,他在饥渴交集中来到一个干旱的小镇,为了获得尊敬他吹嘘自己只用一颗子弹就杀死了詹金斯兄弟并且阴差阳错杀死一头鹰而被小镇的居民当成英雄。他很乐于享受这种快乐,并且担任起小镇的警长职务。他不知道自己陷入一场阴谋,一直沉醉在被当做英雄的快感中。直到响尾蛇杰克的出现帮他发现自己真正的状态:你不是英雄,你是个胆小鬼,你甚至不敢开枪。你以前所说的都是吹牛。
我相信这部电影对佛教徒深具启发。我在兰戈那里看到我自己的影子。我们都是兰戈那样的人,我们喜欢被当成英雄,不管我们是不是,我们都会陶醉于那种被当成英雄的快感。特别是那些修持了足够长时间的佛教徒,他们这种心态尤为强烈。他们需要被尊重,需要被认为是大德。如果你维持这种状态足够长的时间,你真的会相信自己就是那样。直到响尾蛇杰克出现。唤醒你。让你了解自己其实只是一个可怜虫,面对烦恼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我相信我们都曾经说过很多妄语,我们都曾经吹牛。我当然不打算告诉你这些很严重,我从不认为一个人成为佛教徒之后就能马上变成圣母,你当然可以吹牛,但不要真的认为自己是那样。至少在最深处,你要知道自己不是那样。这样你还有翻牌的机会。假如你不是一只猫,永远不要对别人说自己是只猫,否则你将被赋予抓老鼠的使命。
不过必须承认,当你被鲜花掌声赞许包围的时候,保持清醒并不容易。但还好,兰戈最后认清了自己,并且决定改变自己。不管你以前如何认识自己,你周围的人如何看待你,他们认为你是何等了不起的大德,你都需要对自己保持清醒的认知。假如以前没有,以后应该有。永远不要活在自我制造的幻觉里,就如目前的中国,也活在自我制造的幻觉里。我们幻想自己是某种人(但其实我们不是),然后我们为了让别人认为我们是那种人,我们会非常累。你要设计好一切,预想好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以及应对方法,所有的细节你都要想到,到最后你会崩盘。
在这里,响尾蛇杰克就像是我们的上师,他唤醒我们面对自己的真实状态,告诫我们不要自欺,撕下我们“自我”的伪装。
这正是上师该做的,你以为上师是做什么的?你期待上师是慈悲的,微笑的,有求必应的,大部分上师也是这么做的。我们需要这样的上师来满足我们的自我,大部分人借以判断上师好坏的标准并不以他是否为我指出问题而是以他是否对我另眼相待(医生对你很和蔼可亲但你不给你治病有什么意义?)。我未曾见过有人感激直言其过失者,大部分人会感激对他非常慈悲的上师,而这种慈悲无非是很关心你很能满足你的自我。如果你的上师第一年对你这样,第二年也对你这样,到了第三年第五年还是对你这样。那你基本上无药可救。
我们的上师应该是撕下我们自我伪装的那个人,(在真正的上师面前伪装犹如你拿着一张报纸盖住脸就认为别人都看不见你,其实你的手和脚都露在外面。)为此他应该不惧于得罪我们。作为弟子,你应该是不惧于被撕下伪装的,否则你就不是够格的弟子。宗萨仁波切说,我们应该珍惜敢于“行为不端”的上师。事实上,我们也应该珍惜那些敢于得罪你的上师。相信我,那些敢于触犯你的自我的上师是真正的善知识,如果他只是想获取更多地弟子和钱财供养,他为何要得罪你?只有当他真的希望你解脱,他才不惧于指出你的问题。告诉你你有多糟糕。
如果你和一个浑身发臭的人坐在一起谈生意,你会怎么样,为了不得罪他失去这单生意,你肯定会假装没闻到。但一个真正的上师会说:你太臭了,为什么不去洗澡。他不担忧这笔生意做不成。
只有当他没有世俗的期待,他才敢于“行为不端”,才敢于告诉你你有多臭,宗萨仁波切说,你雇佣一个上师是为了分拆你的自我。但大部分人找一个上师只是为了装饰自我。你雇佣上师本该是拆掉自我的宫殿,但现在你却让上师把“自我”的宫殿装饰一新,让它看起来更加富丽堂皇。
但不要期待这样的事情会在短时间内发生,在你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发生。基本上,当你还不是个够格的弟子的时候,这一切不会发生。如果你一直不够格,那么就一直不会发生。
事实上你可以把所有指出你问题的人当做你的上师,那些令你发现自己问题的人,那些让你生气的人,那些帮你发觉你以为已经在你身上绝迹了的情绪的人——无论有意无意。我们都可以视其为上师。我们通常被概念困住,我们不认为那些帮助我们发现自己问题的人是上师,其实为什么不呢。上师的加持无处不在,他为何不能借别人的手来指出你的问题。我们更多时候是被自我困住,因为他们不能满足我们的自我,他们看上去太普通,拿不出手,他们可能是比我们多学了几天的师兄,可能是一个清洁工,可能是被我们带进佛门的师妹。向他们致敬会让我们感觉没有面子。我们缺乏真正的胸襟,我们需要噶玛巴那样的上师——因为可满足我们的自我。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时,你应该了解自己其实很势利——敢于承认这一点的人并不多。
在最后,我推荐你去看一下兰戈这部电影。这部做工细致入微的电影不会令你失望。
本文于2011年12月2日首发于灵山居士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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