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我们所有的恶都源于“自我”保护，都源于珍爱“自我”。我们会为了“自我”而杀人、会为了“自我”而说谎、会为了“自我”而做出各种蠢事，最后让自己身陷囹圄。而这一切都源于我们相信有一个“自我”的存在。
但是从佛教的角度来说，我们所珍爱的“自我”其实从来没有存在过。从证悟者的角度来看，“自我”从未存在过。但是这种证悟者的认知和缺乏证悟体验的社会大众的认知存在着极大差异。大众认为自己的存在是无可置疑的。他们很难理解为什么自己从未像自己所认为的那样存在过。所以在社会大众看来，自己是真实存在的，“自我”当然也是真实存在的。对他们而言，“自我”不但真实存在，而且满足“自我”也是天经地义的，所以“自我”慢慢就发展出了一个超级大的胃口——一个你永远无法填满的胃口。也许正是因为“自我”从未存在过，所以“自我”比其他东西更加迫切地需要被证明、需要被重视、需要被认可。它需要通过各种方式感觉自己存在，我们会通过建立各种二元对立来加强“自我”的存在感，会通过触摸、品尝、在行李箱上贴复古贴纸、在舌头上镶珠子、以及和他人的互撕来感受自己的存在。对“自我”而言，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无视，相比被嘲讽被攻击，被无视对我们而言是更大的羞辱，因为那会让“自我”感觉自己不存在。所以“自我”会想方设法让自己被重视。为此我们遵循社会大众的看法，接受他们的规则，融入他们的世界，在他们的世界里努力博取能让他们瞩目的成绩，从而为“自我”提供更多的存在感和价值。在这个过程中，你需要去和很多人争夺，要在别人家门上泼红漆、要学习如何把谎言说的很真诚、有的人还会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恶就是这么产生的。而你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你女儿要上国际学校、你老婆要去尼泊尔接受灌顶供养老师、还要换新车买佛像，你公司里还有200多个人等着吃饭还房贷。你不能让他们感觉你是个无能的人，你同样不能让别人感觉你是个无能的人，更重要的是，你不能让自己感觉自己是个无能的人，是个无法支付女儿健身房费用的失败者。这和你对自己的人设定位不符。社会的发展让全世界的商品都变得触手可及，这勾起了我们的欲望，让我们的欲望变得空前高涨，我们会买很多根本用不着的东西仅仅是因为贪婪或是炫耀或是一时兴起。为此我们需要去做更多的工作去赚更多的钱，所以我们才会疲惫不堪。为了维持自己对自己的定位，你需要去从穷人手里偷钱，需要去舔某些人的鞋子，需要学习各种虚伪和套路，需要砍掉大片的森林，需要想方设法让自己孩子嫁入日本豪门，还需要去学习如何给别人设置陷阱。这一方面因为你相信“自我”存在，另一方面因为你相信满足“自我”即幸福之道。这就是所有的恶的根源。它源于一个从未存在过的“自我”幻觉、以及这个幻觉所发展出的维生需求。
灵山居士写于2024年12月5日。首发于2024年1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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