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充满贪欲的时候，我们会表现的不知足，我们会想要更多的人更多的东西，我们想要新的思想、新的体验、新的教法、和新的人生经历。潜意识里，我们一直觉得新的肯定比旧的要好。
相对于今天的人们，生活在十六世纪的人们活动范围非常有限，他们中的很多人一生也不会走出自己出生地200公里，那时候的人们看不到地球另一端的人是如何生活的，也不知道企鹅的存在，所以他们和我们很不一样，他们的贪欲没有被频繁扇动。我们和他们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我们每天都能看到全世界在招手欢迎我们，这让我们的贪欲蠢蠢欲动，让我们想要体验不同的文化、不同的风俗、不同的食物和不同的男人女人。
魔鬼看到了我们的贪欲，他看到了让我们深陷泥潭的机会。所以，他发明了多元化，让你身处各种文化之中。你知道了有些非洲酋长可以娶100个老婆，知道了科莫多龙的进食方式，知道英国贵族的口音，知道了埃隆马斯克的情史，多元化满足了我们的贪欲，让我们得以见识世界各地的风情，让我们看到体验到各种不同的人，不同的事物，它还让我们误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很不一样，让我们觉得每个文化都有其价值。大多数人从未意识到多元化所带来的风险，（他们觉得那是世界进步开放宽容的象征），多元化意味着你需要尊重所有的文化，需要尊重所有的说法，这样的结果就是，你的价值体系会陷入严重的混乱，因为所有的说法和理论对你来说都是正确的，那就意味着它们没有一个是正确的。当你需要一个正确的建议的时候，所有的说法都会涌上来，告诉你它才是正确的。这时候你将何去何从？
很多人会说我只是尊重各种文化并不是在学习，但是尊重就是学习，学习并非专门去学习才叫学习。当你尊重的时候，你其实就是在接纳；当你接纳它的时候，你就会慢慢习惯它。当你习惯了他的存在，它就已经变成了你身边的事物了，已经成为你文化的一部分了。然后，慢慢的，它就会成为你的一部分。
我见过很多受多元化影响的人，他们尊重每一种说法，他们也尊重每一种文化每一个传承每一种教法，这样到最后，他们就会掉进一个巨大的坑里。当你的佛法老师要求你这么做的时候，你就会想起另一位老师所提倡的和你现在的老师似乎正好相反，然后你就会开始有点质疑，很多人就是从这点质疑开始，慢慢把自己的修行搞完蛋了。这就是多元化的后果之一。
在互联网时代，我们都不可避免受到各种观点的洗礼，但是大多数人并无辨识能力，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也不知道什么是错的。其实当你看到某个观点的时候，你就已经在被影响了。作为凡夫，你非常容易被影响，你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般独立，你的审美你的政治观点包括你的说话方式其实全都是这些影响的结果。作为很容易被影响而又毫无辨识能力的群体，你很难看出别人说的东西有什么问题，你的大部分观点都由别人决定。这个世界只有极少数人有能力分辨别人说的对不对，大多数人都无法分辨，他们非常容易被那些貌似正确的东西影响。就像你现在的大部分观点，其实都是那种貌似正确其实错误的东西，他们大多来自各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但你自己全无察觉，你会以为自己的观点都是正确的。当你看到某个观点而不觉得有问题的时候，其实你就已经被影响了。有时候，这种影响会潜藏在某处，当你修行到了某个关键时刻他才会跑出来毁掉你的修行。我们每天都被这些东西影响，它们组成了你的各种观念，它们决定你如何看世界，决定你对着谁生气，决定你觉得哪种洗发水更适合你。
我们生在这样的时代，我们的电脑桌面有很多外观可选，我们隔段时间就会换手机壳和壁纸，所以，我们不满足于一种教法一个老师也很正常。作为贪欲的奴隶，我们很容易到处搜集教法和新的思想。但我们并不觉得这是贪欲，相反的我们还会觉得这是博闻多学。对于魔王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了，他希望你搜集更多的教法，希望你听到各种说法，然后当你真正开始修行的时候，这些理论都会跑出来扯你的后腿。因为你无法搞定它们，你不知道这些教法都是针对哪些人在哪种情况下的说法，你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根器？生长在哪里？是否上过斯坦福大学？还是在印度的萨加佛学院读过书。他们每天能拿出多少时间思维佛法？他们对佛法的信心是真还是假？他们只是略感兴趣遇到阻击就会跑掉还是已经完全准备好了无论面临什么情况都绝不退缩？要知道，这些人需要的可不是同一种教法。不止是这些人需要的是不同的教法，即便是同一个人，在毫无压力的时候和濒临破产的时候所需要的也是不同的教法。假如他的老师是真正的老师同时又具备善巧的话，就会根据他的状态调整对他的要求。但是这些是大多数人完全不了解的。很遗憾你会在搜集教法的时候收集到针对各种不同根器不同信心不同性格人的教法，假如你足够愚蠢，你会认为这是对每个人都适用的教法，然后把它们混为一团。对于那些高度证悟的人来说，他们知道给予各种学生不同的教法，他们知道哪一种说法适合哪一种根基哪一种情况，但是对于普通人而言，他们可不知道这些，他们会把这些东西全都混成一团，然后这些教法之间就会互相牵扯，互相掣肘，互相开战。你的“自我”会在其中扮演重要的角色，它会确保各种教法之间互相打架，会确保你的修行一事无成。这就是现今很多修行者的现状，他们听闻了很多教法，学习了很多论典，但是连最基础的都没真正搞明白，他们同时跟随很多老师学习，同时听闻很多老师的教法，然后这些教法互相之间就会起冲突。当你无法圆融、无法圆满理解这些看似矛盾的教法时候，你实在不应该到处听闻。毕竟，你不是蒋扬钦哲旺波，也不是莲花生大士，你只是个自以为聪明的普通人，这么做对你毫无好处，我见过很多这样做的人，他们到最后都出了很大问题。而你之所以会这么做，无非是想要彰显自己与众不同，这完全是着了魔王的道儿。过去的那些成就者，他们大多数没有到处胡乱听闻，他们也很幸运生活在一个没有互联网的时代，这让他们被干扰的机会大大降低。想象一下如果米勒日巴有手机会是什么情况，当玛尔巴在法座上讲法的时候，他会在手机上偷偷看莲花生大师的开示，他还会看到龙树的说法，然后他可能就会对玛尔巴的说法是否绝对正确有所怀疑。这就是今天发生在很多人身上的事。
今天很多自以为有老师的人其实根本没有老师在教，他们基本处于放养状态。他们很自由地在随心修行。这让他们无法也不可能及时纠正自己的错误理解，也让他们可以到处听到处看，他们会看到听到各种说法，然后成为多元文化的受害者。我经常能看到有人发到朋友圈的东西，他们发的都是些自己完全无法企及但是又让自己和别人很舒服的东西，我见过有人发创巴人波且，发萨古鲁，还有人发如何用金刚京挣钱，他们就是多元化受害者，他们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别人需要的是什么。他们发的都是云端上的东西，都是自己完全够不着的东西。要知道，你不是圣者，哪怕你是圣者，其他人也不是，他们需要的是分清楚是非对错、善恶因果，而不是嚷嚷着一切都是无分别不取舍都是显空不二。不是听了点金刚乘理论或是得到金刚乘灌顶就有了金刚乘的观点和境界。也不是你修果乘的法你就自动成为果乘的修行人。现今很多人其实连因乘甚至人天乘的基础都不具备，却以果乘修行者自居。这实在很荒谬。像这样的人，他们不知道修行是什么，也没见识过真正的修行，没体验真正的师徒之间如何互动，更没实际体验过什么叫以上师为道。最可怕的是，他们身边没有一个真正的修行者，假如你身边都是一群自以为在修行的假修行，他们都在以自以为正确的方式“修行”，你可能永远也没机会知道自己的修行跟真正的修行毫不沾边。因为你没见过真正的修行是什么样子。比这还可怕的是，他们都见多识广，有着无数的选择。
很多年前我认识一个多元化的受害者，他就属于那种看了很多书，学了很多东西，每一种都懂一点，但哪一种都没真正搞明白的人。假如他只是生活在十世纪的中国，或是生在十二世纪的法国，他可能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那时候大家的文化都很单一。但是很不幸，他出生在20世纪后期，所以他身上既有传统文化的残留，又有好莱坞电影电视剧的影响，当然还有现代社会大众的各种认知影响。但是悲剧的是，无论是中国传统文化，还是西方文化，他都没有真正搞清楚。（这么说也许对他有失公允，毕竟这并非他可以胜任之事。让一个普通人真正搞清楚传统文化和西方文化就像是要求他把手里的球扔出银河系一样不可能。即便是学富五车的大学者我也没见有谁真正搞明白过。）他大概是受到西方平等博爱思想的影响，但是他对这些同样是浅尝辄止，所以，他并不真正懂什么是博爱平等，他以为的博爱平等就是对待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态度，对每个人都很尊重，无论那个人是街头小贩餐厅服务员还是自己的上师。（但是即便是佛陀，也没有对所有人都是一个态度，佛陀安住在大平等之境，但是对于不同的众生仍会有不同的示现。）他分不清楚谁重要谁不重要，因为平等思想作祟，所以他认为那个在他生命中只出现十分钟卖给他袜子的人和关乎他未来前途的那个人同等重要。所以，他毫不意外的得罪了所有的人。当你想要讨好所有人的时候，你其实就得罪了所有的人。当你并不真正理解平等博爱的时候，魔鬼就有机会把它篡改成他想要的样子。他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听闻了平等博爱，听闻了菩提心，然后产生了各种荒谬的理解。这样的人生在现代社会里，就不可避免产生各种悲剧。一方面他想要成为一个自由的人、一个理想主义者，他想要对所有人平等，一方面他完全不知道什么是自由以及怎么达到自由，更不知道真正的平等是不平等对待（现代人认为的平等意味着一个种了一百棵苹果树的人和另一个什么也没干只是躺着睡觉的人最后应该分到同样多的苹果，应该获得同样的待遇，这其实才是不平等。）。另一方面他又必须屈服于社会的压力——他必须去挣钱养家，但是他并没有太多的选择，他认识一些有权势的人，所以，他一方面想要通过攀附权势来挣钱，一方面又想要做一个独立自由的人，一方面又希望时刻展示自己博大的胸怀。但是这中间有很大的矛盾，假如你想攀附权势，你想要帮他们做事，想要从中获利，你就必须要表现的忠心耿耿——就像是《唐顿庄园》里老管家那样的忠仆。——但是别忘了他又是一个深受西方文化影响的人，在内心深处，他向往平等自由，所以，他对自己的人设并不是家丁打手忠仆之类的角色。所以，当他好不容易搭上一个家族，需要他去做事的时候，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独立人格，想起自己不应该为五斗米折腰。所以，为了彰显自己是独立的，他经常会站在第三方的角度去处理事情，这样做大概能修复他受损的自尊心，让他觉得自己并非某人的家丁。所以，当这个家族的利益受损的时候，他并未站在他们的角度维护他们的权益，而是站在第三方的超然立场。这直接导致他被扫地出门。当然了，除非脑子进水，谁会找一个这样的人来给自己办事。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他修行佛法的时候，当他需要臣服的时候，他的“自我”开始作祟，因为“见多识广”，所以，他接受过的那些平等思想会时不时出来阻碍他，这让他始终无法摆正自己的位置，所以，在修行上最后也是一败涂地。这就是多元化受害者，假如他没看那么多书，没看那么多电影，没有那么多元化的思想，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多元化泛滥的结果就是你看上去博闻多识，但其实每一种都没学好，每一种都学的残缺不全。当然，这并非他一个人的悲剧，这些年我见过很多人，他们都是多元化的受害者，他们出的问题也都是因为多元化，多元化导致他们价值观的彻底混乱，导致他们认为过去那些传统的全都是错的，但是作为修行人，很多时候他又必须沿着传统的方式去修行，所以，当很多现代人去做这些传统方式的修行的时候，他其实是非常矛盾的。一方面你和你之前的认知严重冲突，另一方面你又没真正找到说服自己这么做的理由。到了某个时间点，这些东西就会爆发，毁掉你的修行。
避免这种悲剧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能完全通达所有佛法，完全通达世间的一切。但显然，这并非大多数人所能胜任之事。事实上，你几乎没可能做到这些。很多聪明人终其一生，也只能搞明白一部分。所以，对多数人而言，唯一可行的就是你不要去看太多，也不要去听太多，假如你看的太多听的太多，而又无法搞定，他们都会跑出来影响你。魔王会利用你的贪欲，他知道你想要更多，他就引导你去寻找更多老师更多教法，他告诉你这叫博闻，他没告诉你的是，假如你闻思了太多而无法搞定会发生什么：你会陷入极度的混乱。你会什么都不信，因为你什么都信；你会什么都学，但什么都没学到；你会什么都知道，但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灵山居士写于2023年9月19日，首发于2023年9月21日。
本文于2023年9月21日首发于灵山居士微博及其他平台。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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