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萨钦哲仁波切在某一次演讲的时候举了一个玩牌的例子——我记得那次演讲的主题是因果业力。他说：“佛教徒应该不发牌，如果有人发牌给你，你应该拒绝。但是我们手上已经有上千张牌了，所以并不是那么容易。如果有人给你牌，你应该带着悲心和觉知去接那张牌。这样，你就不会受缚于这场游戏。”我记得大概是这样。
在最近，我们讨论了这个话题——我和我的学生们。有鉴于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的人应该并不少，我想我应该和你们分享一下。
从无始劫以来，我们都是坐在那里打牌，我们的手上已经有上千张牌了。我们每个人都造了很多善业恶业，以及非善非恶的业——这些就是我们的牌。我们都知道打牌的规矩，你必须把所有的牌都打出去才叫赢。在佛法上，也是这样。你不但应该耗尽你的恶业，最终你也应该耗尽你的善业。因为善业也是基于无明的——巨大的善业会导致你在轮回中短暂地处于顶端，但那只是短暂的快乐。打牌的人都知道，你不可能最后留下一手好牌，然后认为自己赢了。我们都知道，除了佛法的修行体系之外，世界上还存在着各种各样的修行体系。他们之中的一些体系就是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他们认为善业是好的，恶业是不好的。他们没有认识到善业也会导致轮回。有些人他们会努力的累积善业，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真的很相信因果，但他们对因果只有粗浅的了解。他们不知道因果也是空性的。善业最终也要被超越。我听到过一种说法：“万法皆空，因果不空。”我觉得他想表达的是因果不虚。但是这样的表达非常容易让人们以为因果是一种坚实的存在——万法之外的某种特殊存在。因果当然也是空性的。它只是我们在描述这种复杂现象时使用的概念。如果你真的了解因缘果，你就会知道，事实上并没有一法存在。事实上，一切学说，都无非是对因缘果的研究。研究的越深入，能了解的能看到的因缘就越多，譬如医学，经济学，我举这两个例子是因为他们比较容易理解。
前一段时间我看到一个有点悲伤的新闻：一对年轻的美国夫妻骑车穿越ISIS领地。他们认为：“邪恶是一种虚构的概念，我们要证明人类都是善良的”。结果并不难猜——他们在中途被ISIS袭击并虐杀了。他的理论很像很多学佛没学好的人的见地。邪恶当然是没有本质的，但是对凡夫来说它带来的就是实打实的痛苦。就像是火也是没有本质的，但是你把手放上去一样会痛。食物也是没有本质的，我们的胃也是没有本质的，但是假如我们不吃东西，我们就会有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人类用“饥饿”来形容这种感觉。虽然这种感觉也是没有本质的，但他仍旧会带来实打实的痛苦。从佛教最高见地来说，一切众生本来就是佛，但不表示你现在就应该把他们当佛。他本质是佛并不妨碍他现在是个傻瓜。知道他的本质是佛，但现在他因为无明习气自以为是个凡夫。就得把他当凡夫。因果也是一样，虽然它是空性的，但是对你来说，它又是实打实的。所以，那些聪明的人应该先利用自己手上的好牌，先把不好的牌打出去，然后把好牌也打出去。话虽如此，做起来可不那么容易。过去那些禅宗的大师们，他们开悟之后的修行就是让自己什么都不做，他们吃饭，睡觉，但是并无吃饭睡觉的概念，一切融入显空无为中。终日走路，未踩到一寸地，终日吃饭，未咬着一粒米。
最终他们耗尽了所有的因缘和习气。他们手上没有一张牌。
谈论这些可能离我们有点遥远。我们还是先谈一下我们能够企及的部分。正如宗萨仁波切所言:我们都拿着一手牌。这里面有好牌也有烂牌。你要做的就是如何把这些牌全打出去。首先我们应该让自己多一些好牌，因为你不知道这个牌局还要持续多久。所以，多一些好牌你就会多一些机会。还有你应该尽量把那些烂牌清除掉。好牌可以让你接近实相。或者让你接近可以让你接近实相的机会。无论如何，你都需要好牌，你需要善业——即便它是有漏的。在目前这个阶段，它对你很重要。这样，你就有机会接近实相，接近那些能让你接近实相的人和事。然后如果你有足够好的牌，你还能认出他们。假如你的牌不够好，很多机会你都会错过。我见过很多人，他们中的一些人可能错过了此生最重要的机会——只是因为他们的牌不够好——那让他们无法做出正确的事情。
最后我要说的是，如果你要打赢这个牌局，你必须有一个老师。他可以在旁边指导你。这是非常重要的事。但是找到一个真正的老师并不容易，你必须真的有一些好牌才行。
本文于2018年9月10日首发于灵山居士谷歌Blogger，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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